再说王学瑞给省纪委九室B主任的信,B主任早已收在手中,并详细地看了全过程。对信中所叙述的态度,他认为还是比较认真诚恳,所说的事情是符合推理逻辑思维的。
这天,也即是五月十三日下午二时三十分,B主任刚刚跨入办公室,邝水扁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。他认为,林魁经过一年多的深入调查取证,对王学瑞的贪污问题,已经基本掌握,该是收网捉鱼的时候了。所以,他一进入省纪委九室B主任办公室就开门见山地说:“B主任,关于王学瑞的贪污罪证,我们派出的调查组已经取到证据,根据潘沿美的意见,按监察法‘双规’的规定,马上拘留王学瑞。您意见如何?”
所属下部登门,B主任仍然给邝水扁冲茶。他一边冲茶一边问:“你们掌握到证据了吗?”
“是的,已经掌握到!”邝水扁接过B主任递过来的茶后说。
“什么证据,请说说!”B主任接着问。
“我们派省乡村厅林魁、田连等人到青州一家塑料厂调查取证,该厂在《乡村》杂志上登广告,交给广告科饶石是八千元,可是,交给杂志社入帐仅五千元,有三千元去向不明。据了解,是王学瑞与饶石合伙贪污。这个问题,不仅仅是一个广告问题,凡是饶石所经手的广告都是采取多收少报的手法合伙贪污,估计贪污达一百多万元。到目前为止,调查组已把饶石经营的二百多个广告合同书全部复印回来,这就是证据。”邝水扁得意忘形地讲述。
“这就是证据?这就要‘双规’不免太过急了吧!”B主任听后笑了笑地说。紧接着B主任喝了一口水继续说:“我问你,多收少报就是贪污了吗?”
“当然手法与我们过去审查过的贪污案件手法都差不多一样。”邝水扁不假思索地回答。
“邝水扁同志,你还是用老眼光老观念去审查这一案件就大错特错了。饶石不在杂志社领工资,不在杂志社报销旅差费,不领电话补贴费等等,杂志社采取‘定额承包’的办法,即是一个广告五千元,饶石拉到八千元一个广告,那么,超出承包额的三千元,就作为广告人员的工资、旅差费、电话费等,你们把这笔款当作饶石、王学瑞合伙贪污,那是不成立的,是大笑话。”说到这里,B主任稍停片刻,又紧接着说:“邝水扁同志,你说王学瑞与饶石合伙贪污,有证据吗?”
“有!如果他们俩不合伙贪污的话,饶石收八千仅交五千,王学瑞是那么傻吗?”邝水扁急忙答复说。
“你说,王学瑞傻,我说,王学瑞不傻。他坐在家,不出钱,不出力,稳收五千元一个广告,这种没本生意能做到这种地步,算是王学瑞有本事。”B主任开导地说。说到这里,B主任又停了停,慢慢地用嘴吹了一下茶杯中的茶叶,然后,他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:“你们用这种推理方式判断王学瑞与饶石合伙贪污,不免太幼稚了,会闹出大笑话的。”
邝水扁听B主任这么一说,知道自己所掌握王学瑞的材料不落实,都是表面上的材料,内心又产生起惊慌失措。他看到B主任说这些话是在批评自己的,他有点担心地问:“那对王学瑞,是否实行‘双规’?”
B主任听后有点火地说:“我问你,你关他,如何放他?”
B主任这么一说,邝水扁看他有点火气了,心中就明白了B主任不同意对王学瑞采用‘双规’的办法。于是,他急急忙忙地站起来说:“好,不‘双规’就算,以后再说!”说着,他慌张地退后两步转身走出门去,正好与进门的A副主任撞了个满怀,他连声道歉:“对不起!对不起!”
邝水扁走后,A副主任对B主任说:“那天晚上,他们把王学瑞关到凌晨两点多,他们弄不下王学瑞,便打电话召我去。我看到潘沿美、邝水扁叫王学瑞交出公章、营业执照,王学瑞顶住不交,说这是违法行为。当时,为了不把事情闹大,我叫王学瑞交出营业执照、公章,然后,将其放回家。这个人态度不好,领导叫他交,他就是不交,令潘沿美下不了台阶,也应该整一下,教训教训!”
B主任静静地听着A副主任的陈述后,一声不响就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。
邝水扁沮丧地返回办公室。他在自己的办公桌旁边坐下来,一言不发地抽烟。是的,这是他第二次在B主任面前丢脸了。想起来,他心里又耻辱又气恨,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,B主任会偏向王学瑞一边,那将会给王学瑞的调查工作带来巨大的障碍,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拉过来,使他站在自己这一边说话。想到此,他拿起电话筒。
“林魁吗?我是老邝。我刚从B主任那里回来,关于王学瑞采取双规的问题,我受到B主任的批评。”邝水扁忿忿不平地说。
“B主任怎么说?”林魁问。
“B主任说,证据不落实,不能用推理的方法来判断贪污。”邝水扁传达说。
“什么证据不落实?我已复印二百多份广告合同书。”林魁自吹自擂地说。
“妈的,那些广告合同书是王学瑞的成绩单,而不是罪证。你知道饶石收多少报是怎么回事吗?”邝水扁气冲冲骂林魁。
“这是王学瑞、饶石共同贪污的罪证。”林魁振振有词地说。
“这是王学瑞与饶石的承包合同规定,那少报的余额是饶石以及广告科工作人员的工资、旅差费、电话补贴费。”邝水扁一针见血地告诉给林魁。
“啊……”林魁一下子吃惊起来。
“关于拘留王学瑞问题,证据不足,不能‘双规’,知道吗?”邝水扁说完就放下电话。
他恍惚地坐在那里,把脚放在桌子上,又点起一支香烟,静静地在猛抽着……